
添加到主屏幕
请点击,然后点击“添加到主屏幕”
语气依旧非常不好,脸也臭着:“让你唱你就唱?不舒服了不会说,今年几岁?”
费姝真的觉得这个人很不讲道理,还很奇怪。
明明是他叫要唱歌,不然就不放他走的。
简嵘看清费姝抿着的嘴巴:“我跟你是敌对目标,我这么说你就真的信,万一我在骗你?让你唱歌你就唱,如果我让你……”
简嵘卡了一下,眼睛微眯,后面的话隐没在喉咙口。
虽然嘴巴不饶人,但简嵘手上的动作力道很轻。
应该说几乎快是令人瞠目结舌的温柔,修长宽大的手轻拍费姝的背。
费姝又咳了几下就好转过来。
他小心翼翼地撩起眼皮,侧目看了一眼简嵘。
尖尖的下巴一半埋在新搭在肩膀上的毛茸披肩里,更显出他皮肤奶白,眼皮单薄形状优美。
侧着看人的方式也柔软。
简嵘看了一眼就错开视线,已经低头在研究费姝这身衣服,尤其是露在外面的匀称小腿。
眉眼低垂的模样很好地中和他冷锐五官自带的戾气。
这样能清楚地看清他的眉眼,年龄大概是不大的,是最年轻气盛的季节。
好像……这个人也不是很讨厌。
费姝现在也反应过来了,这个名声斐然的主播并不急着杀他。
也许之前他们的沟通存在什么误会?
可能简嵘就是像弹幕说的那样,嘴巴上毒了一点,但是人不坏。
费姝犹豫着开口:“这个,你就这么给我吗?”
“或者我可以去找另外一个关键道具,跟你换。”
只要不是他的好同事,还有同为惊悚游戏玩家的关键道具,费姝倒是没什么心理负担。
简嵘简洁道:“不用。拿着。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费姝讷讷应一声,又缩回披肩里去了。
他想,简嵘大概是觉得他这种“辅助”屠夫太没挑战性了。
既然简嵘不再说什么唱歌的事情,费姝当然也不会主动提起。
简嵘也没问刚刚费姝突然变化的表情是要做什么。
【好,我的简大主播,总有一天你会死在这张嘴上。】
【是谁!在队友过来看披肩的时候死不给看!是谁!在队友好奇打听的时候喷洒毒液嘲讽!是谁!】
【感谢还在嘴硬送上的星空礼物】
【漂亮宝贝缩在披肩里,好嫩,可爱捏】
【有手办吗有手办吗出了手办我一定连夜搬着小板凳排队】
简嵘直起身,朝着费姝伸手:“走。”
费姝不解:“嗯?”
简嵘:“去找那个肌肉脑。”
费姝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简嵘说的可能是,他的好同事,山林人屠,然后就更不解了。
简嵘不是刚刚才把他从山林人屠的身边带过来吗,为什么又要把他送回去?
简嵘“啧”一声。
他现在毕竟不是个屠夫,虽然能打,但求生者的强度摆在这,道具也不会在求生者间起作用。
如果真的有不要脸的想捏这个好欺负的小新娘,加上他一个也没什么用。
“因为柿子要挑软的捏,知道吗?”
软柿子?费姝直觉这个词不是在形容山林人屠。
在场的跟这个词搭得上边的……好像只有他一个?
费姝紧张,也不敢再问:【不会是刚刚我准备让你帮我-操作狂暴模式被发现了吧。】
【……】1938想对宿主说,想不明白的事情,可以不想。
费姝这种可爱笨蛋可以不用脑子。
不管怎么说,去找山林人屠对费姝来说不是一件坏事,他没有理由拒绝。
简嵘似乎是嫌弃费姝动作迟疑靠近的动作太慢,探手拉过费姝的手腕。
又一次把他抱了起来。
这次能动的费姝不自觉地开始挣扎,怕摔,下意识抱着简嵘,茫然:“我可以自己走。”
简嵘:“你有功夫就找找那个傻大个现在的位置。”
想也知道,失去鬼新娘,还处于狂暴状态的山林人屠绝对不会安静地待在原地。
费姝想起同伴的状况,严肃地点点头,自然地被转移了注意力。
有点不自在,但一门心思研究自己的技能,看看现在有什么办法能找到山林人屠的位置。
反正简嵘费力抱着他走……吃亏的,怎么也不会是他吧?
但费姝和山林人屠两个毕竟搭档还没多久,只是全靠缘分相遇的塑料同事,并没有什么快速找到彼此位置的手段。
费姝努力了一会儿,发现只是无效努力就放弃,全靠着简嵘的第六感往前走。
他还挺相信这个游戏之子的运气。
一空下来,费姝又开始纠结自己被抱着的姿势。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省力,几乎完全都要窝进简嵘怀里了。
简嵘先一步道:“没办法?”
费姝羞愧摇头。
简嵘自然询问:“它不是主播吧。”
费姝也跟简嵘分享自己的资料:“不是,至少据我询问和观察它应该不是。”
简嵘嗯了声,没发表自己的看法。
费姝还是不能理解:“所以你为什么不杀了我,现在首杀屠夫成就还没有人触发过。”
这对于一个争强好斗的游戏主播来说,应该是难以拒绝的诱-惑。
简嵘这次说出了听起来很合理的理由:“虽然你打游戏很菜,但你直播发展势头不错,你就当我在投资。”
费姝想到屡次惨死的单机小人,耳朵一红,然后理解地点了点头,后知后觉自己也是人气破六位数的主播了。
他不太了解主播圈的生态,但有个好人缘总是不错的。
这点简嵘跟他想象的不太一样。
费姝自己都笑了下:“之前你那样,”他比划了下,“还有看弹幕,我还以为你是那种脾气不太好,也不喜欢跟别人合作,喜欢独来独往自己直播的那种主播。”
简嵘扯了扯嘴角,哼了声,不意外费姝看到的弹幕:“那些乐子人不嫌事大。”
【姝宝看人真准】
【世风日下,衣冠禽-兽】
【一个字,绝】
【你嘴臭的时候很潇洒,但是扭头洗白自己这颗煤球的时候真的很狼狈】
【彳亍,你最好能在宝下播前把你那堆录播给删完】
【已经录屏给你留证了,跪下求我,我考虑不私发小漂亮】
【话说,还没有人找到我新老婆的社交平台吗?奇怪了,人总不会是从石头缝里冒出来的吧】
费姝听完简嵘说的直播合作,突然想到,简嵘好像已经直播了有一段时间,在这个行业里,多少会对行业的大事有所了解。
之前直播平台的事情闹得应该不小,他会不会知道更详细的消息,更甚至什么内幕隐情?
如果是以前,费姝当然不会自讨没趣地问,但现在不一样。
他小心地觑一眼简嵘,黑润漂亮的眼睛又在他看过来之前慢慢挪开,错开了简嵘的视线。
简嵘:“有什么事不能说?”
费姝:“我听说,以前这个直播平台曾经发生过一些事?”
在费姝问到一半的时候,简嵘就拧了一下眉,把自己的直播收声先屏蔽了。
费姝有样学样,也跟着关闭了直播声音,只留下两边一头雾水和问号的观众。
简嵘语气挺严肃,但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完全不能开口的大事:“前段时间确实有个主播出了事情,后续还跟着引起了不少麻烦。不过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有什么人跟你说的?”
倒不是简嵘怕事,的确是费姝这个长相到脑袋,就像是在身上背了一块写了字的牌子“这个人很好骗”,简嵘担心是有坏心的同行拿这个事情准备在费姝那里带节奏。
费姝一听有戏,解释:“我只是偶然从我的经纪人那里听到这件事,但是不管我怎么好奇怎么追问,他都不跟我具体再说这件事,我觉得很奇怪,所以想问问你。”
费姝的词库很匮乏,但诚恳的态度甚至模糊了他在阿谀奉承这个原本让人厌恶的事实:“嗯……我觉得你这么厉害,肯定知道得很多。”
很直白,很简单的夸奖,跟那些嘴上生花的比起来甚至是笨。
但简嵘挺受用的:“哼,他们当然不会多说这件事。还能把这件事挂在嘴边透出风,已经算是城墙一样的厚脸皮。”
简嵘这种家世极好,电竞生涯大放光彩后才考虑直播的职业选手,当然不会选择费姝所在的,以低签约标准、高违约费抽成费著名的中介公司。
从简嵘的语气显然能听出他对费姝公司的不屑和警惕:“你少听他们说的什么量身定做的直播计划和人设,等把你的价值压榨干净你就没用了,这些人根本不会管你的长远职业规划和发展。”
不管是性格还是自身势力,简嵘显然没有嘴下留情的必要,如果不是担心费姝直播间有不好的节奏,说这些话他都懒得在观众面前遮掩。
费姝从简嵘口中得知了公司的全貌。
这是一家,像吸血蛭蝗虫一样的公司。
公司经纪人会广撒网签约素质良莠不齐的主播,除了几个模版一般的画饼“培养计划”,几乎不会对人气低的新人有任何照顾和培养。
一旦新人主播出于某种机缘巧合走红,公司又会恬不知耻地贴上去索要高额的抽成费和“资源”费用。
而对于某方面条件格外突出的新人,公司的确会多费心思。
但这种心思并不是种好心。
有潜力的新人被发现后,经纪人会以“特殊培养”为理由诱惑和逼迫主播签订更加苛刻、暗藏陷阱的合同,然后为其制定短期内能引起大量话题度和流量的“人设路线”。
在主播拥有一定粉丝后公司会通过氪金活动等引导粉丝大量刷礼物、甚至私聊要钱,等东窗事发,主播人设崩塌被大量攻击,公司并不会做出任何解释和说明。
为了压榨完新人的最后一波热度,公司甚至会买水军参与对主播的讨伐、刺激主播做出更有话题度的行为。
然后在一片沉寂后转战下一个。
仿佛没有人性、永不停息的流水线。
在这家网红直播公司手中,人类就是可供消耗和压榨的一次性材料。
或者说一头无知待宰的牲畜,从肉到骨到血都被卖出一个好价钱。
想到最近已经越来越沉迷在日益增加的直播数据以及虚假人设中的惊悚游戏玩家,费姝心头一凉。
如果按照简嵘所说,那么副本的最后一天,就是公司“开宰”的时候。
到时候无论是崩塌的人设值还是无良公司开出的高额违约费,都会成为压死玩家的最后一根稻草。
简嵘凝眉:“最近一个闹得很大的主播……他人其实挺聪明,很早就看出了不对。”但这家公司肮脏的手段让人防不胜防,从哪个新人身上看到巨大的利益就更不会放手,而且,“他当时很差钱,签的合同在先,只能暂时跟公司妥协。”
简嵘觉得把他自己放到那个处境里,也说不好能不能有更好的表现。
“他性格独树一帜,游戏也玩得好,很快就出头了。”
费姝讶然,能让简嵘这种人说一句游戏玩得不错,看来他的游戏是真玩得很好。
两人都对现在所在的位置没有方向,只能碰碰运气地往前走,可能真是走错了路,周围环境的颜色越来越黯淡,也愈来愈安静,甚至连游戏环境自带的虫鸣都有些微不可听。
简嵘脚步一顿,抱着费姝换了个方向继续向前走,说道:“他的脸长得确实好,也不怎么直播全身,所以大家也没觉得他女装有什么问题。”
费姝一怔:“他是男生,但是打扮成女孩子的模样直播吗?”
简嵘点头:“对,不是搞直播效果的活动,期间也没有跟任何观众提起过。”
虽然他从来没有任何擦边的言语和动作,甚至连常见的撒娇都不说只是闷头打游戏,甚至好几次被承诺只要撒娇或是给个联系方式就刷大额礼物,他基本也是一句“不熟,有事游戏里见”。
他从一开始就打定主意,赚到足够的钱之后就彻底销声匿迹,也不张口要礼物,自己赚钱的大头居然多是代打和陪玩点单。
但出色的长相,冷淡的性格,强悍的游戏技术,可想而知观众的热情。
所以在爆发的时候也格外恐怖。
简嵘说到不堪的地方也忍不住厌恶皱眉:“那个吸血公司私底下假装主播联系了不少人,收受礼物和金钱,发不露脸的裸-露p图照片。”
因为知道没办法把摇钱树留下来,手段狠辣的高层甚至没有留下一点退路。
最后种种全被清算在一无所知的主播头上。
“最后那个主播……死了,警察去过,说是自杀,但可能中间有点什么内幕消息,他们公司一个不管事的大股东还派了人去查。”
“不过那个高层因为突然塌方困在考察的直播公寓里,最后救出来的时候已经没办法抢救。”
出事的主播也恰好死在同一幢公寓,饶是确定是公寓建筑本身的问题,追责了相关负责人,很长一段时间还有关于“厉鬼复仇”的异闻。
听到之前从论坛里知道的事情,费姝微微睁大眼。
过来调查意外去世的高管应该就是时宗,现在总算知道了他来这里的前因后果。
简嵘的语气和表现,显然对什么厉鬼、报仇,这种神神鬼鬼的东西嗤之以鼻。
但费姝是知道的。
也许那个死因不明的主播真的留在了公寓中。
是他杀死了时宗吗?按照现在的讯息,过来调查的时宗在事件边缘,真的被这么杀死是不是太无辜了些?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公寓里的东西比玩家之前想想中的还要棘手。
“等等,你住的房间……”简嵘突然想起跟费姝视频时看到的房间背景,之前那个主播的事情闹得很大,他对经常出现的简陋背景也有了印象,“你现在住在哪里?”
或许是他们行走的方向又错了,周围越来越冷,费姝缩了缩圆润的肩膀,纤瘦的蝴蝶骨随着动作贴在衣料上显出略微脆弱的弧度。
简嵘察觉到他的小动作,把他往背风的方向搂了些。
然后费姝就觉得更冷了些,在这样的制冷低温下本来不快的思考速度都慢了下来。
想到这两天频频发生的状况,还有越发诡异的经纪人,费姝一时间有些分神,都没认真考虑简嵘提出的问题,随口回答:“就在公司给我们分的公寓里。”
简嵘脸色一变:“那幢公寓……”不是已经很久没有用过了吗?
简嵘没说完的追问恰好和费姝怔然之后的疑惑声重叠在一起:“那个主播的名字叫什么?”
就在费姝的疑问声彻底落地后,两人周围的温度终于下降到了一个常人难以忍受的温度。
简嵘也意识到了不对,在费姝的挣扎下把他放到地上。
四周的温度已经低得不正常,这已经超越了正常游戏设定范围内的温度变动。
不远处,一个身影轮廓都无比熟悉的人缓步从森林深处走出来,不一会儿已经再次站在费姝面前。
上把对局里的屠夫,鬼新娘,这次没有再穿着凄艳阴冷的新娘装束,而是穿着一身深色长袍,黑顺的发束在脑后。
这次没有盖头和浓艳的妆容,费姝能清楚地看到他的脸和优越的五官。
出乎意料的熟悉,这种熟悉在此时却无法带来安全感。
他们今天才见过,甚至还一起吃过午饭。
那个可能含冤死亡化作厉鬼的主播,名字是……穆子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