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罗回南熏殿后躲了半个时辰,得知谢珩已出宫,便安心等待。
    她这些天埋身书堆,耗费心神,身体早已倦乏。
    如今夏日天长,后晌枯坐无事,便去小睡片刻,谁知醒过来竟已是日暮斜阳。
    岚姑匆匆进门说太子来了,伽罗残余的慵懒困意霎时烟消云散,忙穿好鞋子迎出去。
    谢珩正站在庭院里,负手对着一丛芭蕉。
    他还是惯常的墨色长衫,衣上点缀甚少,背影挺拔,却似紧绷。
    芭蕉绿意森森,叶如蒲扇,素来只听说美人倚蕉极美,她站在廊下瞧过去,却觉此刻蕉叶往冷硬的谢珩身上添几许温和,又不损挺拔风姿,相得益彰。
    伽罗快步上前,端正行礼道:“不知殿下驾临,耽误了片刻,请殿下恕罪。”
    “你找过我?”
    “是。
    今晨我找到了与那凤凰相似的图画,便想去禀报殿下。”
    伽罗略过撞见安乐公主的事,连声音都带了笑意,“殿下进去看看吗?”
    谢珩不语,回过身时,神情冷淡如旧。
    伽罗早已习惯这般态度,引谢珩入内,取了那部残卷放在案上。
    “殿下请看这幅凤栖梧桐的画——笔法布局奇特,这凤尾和锁上的一模一样。”
    她将那长命锁搁在画侧,纤细的手指按着书页,让谢珩细看。
    她的身材尚未长开,站在高健的谢珩跟前,只及其胸。
    这长案于她高度适宜,于谢珩而言,就低矮了。
    谢珩单手扶案,躬身细看,因凤尾描摹细致,越凑越近。
    伽罗满心欢喜,也趴在案前,细细指给他看。
    因这些天看的凤凰不少,她还将其他书中的画备在案上,以作对照。
    宽敞的案上皆是种种凤凰图画,形态笔法各异,两人拿了长命锁逐个对照,唯独这残卷上的全然相同。
    “应当是它。”
    谢珩颔首,心神稍稍松懈,侧头便见伽罗还趴在那残卷上,看得认真。
    不知是何时靠近,此刻两人肩背相贴,她的侧脸离他不过咫尺距离。
    她身上的香气隐约可闻,侧脸轮廓柔和,一缕青丝垂落,紧贴他的肩膀。
    余晖自半开的窗隙洒进来,照得她秀颊莹白柔润,红唇娇艳欲滴,浓长的睫毛如同小扇,随着眨眼的动作上下忽闪。
    甚至她的呼吸都仿佛清晰起来,轻盈如蝶翼般扫过他的手背。
    谢珩微怔,定定的看她。
    伽罗全然未觉,满心欢喜的欣赏片刻,道:“虽说书卷已残破,却并非无迹可寻。
    殿下知道鸾台寺吧?”
    她翘着唇角,侧头询问,却忽然顿住。
    宽厚的胸膛几乎贴在身侧,他离她极近,双眼深沉如同潭水,瞧着她,意味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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