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琋在她面前的小凳子坐下。
    中学时,夏琋第一次跟团来这里,导游就一本正经跟她们女游客们反复交代过,不要编这种彩辫,这叫寡妇辫,死了丈夫才会编。
    那她现在正合适,简直为她量身打造。
    夏琋搭着腮,耐心地等老太太编完,才拿出手机,各种角度连拍了好几张。
    她本身就是一头如瀑的漆黑长发,所以也衬得那几条小辫格外鲜艳显眼。
    挑出两张笑得很真挚漂亮的,磨磨皮,加层滤镜,夏琋就把它们上传到微博,没有加一个字,单纯分享照片。
    夏琋想通了,再怎么顾影自怜,对方可曾看你一眼?
    分了就是分了,分了就当死了。
    就这么简单。
    **
    易臻自然看到了这条微博,这几天,他照常工作,闲暇时,一有空就不断留意刷新夏琋的动态。
    见她在外旅游散心,情绪还不错,他一颗心也放下了一点。
    这两天,他一直在思考他和夏琋的关系和发展。
    他们起于过火的开端,这段时间分开来冷却一下,对彼此而言,未必是坏事。
    第二节课铃响,易臻夹着教案,回到教室。
    带上扩音麦,摊开书本,正要继续授课,他就瞄见中间第二排靠走道的座位上,有个女生还在聚精会神玩手机。
    ——夏琋曾坐过的地方。
    易臻走下讲台,负手握书,徐步往那边走,最终停在女生桌边,沉声问道:“你的课本在手机上?”
    全班哄笑。
    女生脸涨得通红,慌忙把手机推开,拽回教材翻至他讲到的地方。
    易臻瞥了眼她还没来得及按灭的手机屏幕,又问:“玩什么呢。”
    他最近心情不畅,上课的严厉程度和为难学生的次数也与日俱增。
    女生支支吾吾:“就……手机游戏,”
    而后吐了下舌头,火速关黑屏幕。
    易臻似笑非笑:“你们这些小孩,就喜欢玩手机游戏。”
    有男生瞎嚷嚷:“老师,难道你不玩吗?”
    “当然不玩,”
    易臻从裤兜里拿出手机,瞄了眼,不假思索回:“我手机里从来不装游戏,唯一一个保卫萝卜3还是我女……”
    突然间,易臻怔塞,说不下去。
    学生们都以为他险些提起自己的私生活,因而有些羞赧和避讳地噤了声,忍不住在下面揶揄地嘘成一片:
    “喔——”
    只有易臻自己清楚,这份突如其来的空白和打击源于何处。
    夏琋在他精神之上的存在感、或者说存留感太强了,仿佛一个生动清晰、难以摆脱的影子,在一刻不停地跟着他动,跟着他走。
    某个瞬间,他竟然完全忘记了她已经离他而去的事实。
    可他惊觉回头,他才意识到,他的身后,其实什么都没有了。
    **
    一个礼拜后,在客栈不是吃就是睡的夏琋,容光焕发地回到了宁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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