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豫半晌,李文柏还是不加修饰地脱口而出:“学生觉得,京城士林略微有些...乌烟瘴气!”
    顾文眉头轻佻:“好家伙,还真敢说。”
    李文柏干笑一声:“师兄,我只是实话实说。”
    “好,要的就是实话实说。”
    王行之笑,“下一个问题,月后的会试,你有几分信心能够高中?”
    同样的问题从王敦茹口中和王行之口中说出的意思完全不同,李文柏不敢随便说几句空话应对,再三思虑过后,嘴角扯出一丝苦笑:“不瞒老师,学生只有三成把握。”
    “哦?”
    王行之没有生气的意思,“为何?”
    李文柏说:“学生长处在实事策论,但此题考官主观意识占比过重,做不得依靠,四书五经勉勉强强够的上合格,但进士科占比较重的诗赋...老师也知道,学生是一窍不通。”
    虽然不知道这两个月以来王行之为何一点教自己作诗的意思都没有,但这一点对朝夕相处的师生来说根本瞒不住。
    “好,人贵有自知之明。”
    王行之又问,“为师问你,来年准备完全再上考场,为师保你至少能进入前五位,前途无量;以及月后准时应考,但很可能只能考上个三甲同进士,你的选择?”
    “学生选同进士。”
    李文柏毫不犹豫,“学生不怀疑老师的本事,只是有些事情不可拖延,只要能在今年顺利进入仕途就好。”
    明明是急功近利的回答,王行之却笑了:“为何?出身方面你无需担心,即使朝廷下令抑商,你是我的学生,自然不可能无法参与科举的。”
    李文柏抿嘴:“若是侥幸同进士,学生也有自信能打出一条血路,绝不辱没老师的门楣。”
    若是不曾踏足金銮殿,他许是会选择来年再战,但是朝堂那一日的事让他触目惊心。
    如今的雍和帝与他所知道的大唐李二确实有几分相似,但这从未听过的大齐朝还有多少的岁数,他则是摸不清楚。
    若是运气好,接下来是大齐中兴,那他自然是等得起;若是大齐不敌匈奴,不似大唐前期的峥嵘气象,反而像是后宋的风雨飘摇,若是错过了这次,下次朝堂就可能重新洗牌。
    他不能等。
    沉默了一会,王行之长叹一声:“你啊,和敬元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都是那么固执。”
    李文柏有些愧疚:“老师...”
    “好了,无需多言。”
    王行之摆摆手,“既如此,学问暂且先放一边,接下来的一月,为师专心教你如何应考,位列榜首不敢妄言,至少进士的名头,你无论如何也得给为师拿下来!”
    顾文也在一旁帮腔:“老师所言极是,学生可不想有一个同进士的师弟。”
    李文柏只能过说道:“学生遵命!”
    他心知肚明的是,王行之也好顾文也好,都是实实在在为了他的前途着想。
    时下士子们之间流传的说法是,与其挂在三甲落个同进士的名头,还不如干脆落榜,来年再来,说不定能考上个进士呢?
    虽然都有“进士”
    两个字,但二甲往前的进士和三甲之后的“同进士”
    一字之差,却就差之千里。
    打个简单的比方,进士科一甲三名外加二甲进士,可在殿试之后择优引入崇文阁做编修之职,一甲进士授官八品,其余授官从八品,都可按部就班地在京中熬资历,三年之后便可入六部为官。
    入不了崇文阁的,也会外放置较为富裕的县为县令,累功升迁,只要干得好不愁没前途。
    但同进士则不同,科考之后要么在九寺五监做个小小的九品小官,要么外放地方老老实实从县丞县尉做起,最好的也只能混个下县县令的职分,往后在进士出身的同僚面前也会矮上一头。
    一字之差,前途便从此向两个分叉口。
    所以无怪王行之和顾文说话不留余地,实在是若实力不济考了个同进士,大齐又不允许会试高中者来年继续考,往后怕是要多走不少弯路,即使有个好老师师兄也无济于事。
    说完这个,王行之又看向顾文:“这个月就专心在公事上吧,万事小心,千万不要勉强。”
    顾文知道老师指的是什么,当即点点头表示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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