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酒樽,厅内气氛又怪异起来。
    吵架吵不过,斗诗也斗不赢,胸中恶气除不去,反添了一层堵,三国使臣一时拿苏幕遮没办法,索性不开口说话了。
    但也有畏难而上,厚颜甚过苏幕遮的人。
    何足下端着酒樽,扫了厅上一眼,见李歇屡屡吃瘪,只觉自己出风头的机会来了。
    他看似对苏幕遮恭敬,遥遥相敬,道:“听闻朔北王棋艺甚佳,恰好老夫在棋坛上略有些名声,人送雅号‘弈手仁心’,王爷,不如借此机会,指点一二?”
    “凭你?不配。”
    苏幕遮抬眼不屑道。
    何足下在棋坛上的名声,苏幕遮是知晓的,堂堂王爷之尊在宴席上与他下棋,太丢身份了。
    “棋枰之上不分贵贱,只分黑白。
    儒家孔圣人也曾言,三人行必有我师。
    要知,木野狐,坐隐和尚都曾败于我手,今日老夫屈尊与王爷切磋指教也是为了让您棋艺精进,过了这村,就没这店咯。”
    “孔先生后半句话是: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
    苏幕遮上下打量何足下,“但你么,啧啧,抱歉,本王只看到了本王应该改正的地方,没甚值得学习的。”
    “王爷是不敢与老夫下吧?”
    “激将法对我没用。”
    “王爷是执意不下了?”
    苏幕遮索性不搭理他了。
    何足下心下愈发坚定苏幕遮是棋艺不精,怕出丑了。
    他倒了一杯酒,递给身后侍女,道:“去,请你们朔北王对弈几局!
    若请不动,哼,就莫怪爷不怜香惜玉了!”
    今早上一侍女服侍不周,被何足下推下湖淹死了。
    侍女见识过何足下的残忍,知他不是在唬人,闻言手中顿时一抖,酒樽内的酒液落在了何足下胳膊上。
    何足下一恼,怒道:“还不快去!”
    “是,是。”
    侍女答应着,已带上了颤音。
    在众人注视下,一步一挪走到了苏幕遮面前,跪下将酒樽举过头顶:“恭请王爷。”
    苏幕遮不理会,为叶秋荻斟了一杯酒。
    侍女毕竟刚及笈,正在碧玉之年,又请了一遍,见苏幕遮不答应,眼泪扑簌簌落下了。
    苏幕遮依旧无动于衷,空气似乎凝滞了,大厅内一时安静,三国使臣冷眼相看。
    “拖下去”
    何足下一挥手,身后仆从立刻站出一个仆从来,小心翼翼走到苏幕遮面前,将梨花带雨的侍女拖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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