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爽一双好看的眼睛透出来的,是不好看的凶光。
    一个男生站起来,嘿嘿地傻笑着:“我忘了。”
    “你怎么没忘吃饭?你还能干点什么?”
    苗爽训同学就像训孙子似的。
    那个叫王西尧的连连点头,嘴里一连串的是、是、是,对不起之类的,看得何西一阵撇嘴,这啥玩意儿?太没有骨气了吧?
    接下来,站起来十几个,大多数都是鞠躬弯腰陪着笑,可把何西看得心头不愤了。
    正好苗爽接下来就点何西的名字了:“何西,你……为什么没带交钱来?”
    苗爽拖着长腔,斜着眼睛看何西,如果不是因为班级事务,她估计自己这辈子都不会看何西一眼。
    何西没站起来,刚要开口说话,苗爽突然开训了:“站起来说话。”
    何西的火气更大了,他先是慢悠悠的接着是语速加快却根本不断流地回敬了苗爽:“你是谁啊?你算干什么吃的?你有什么权利让我站起来跟你说话?我有什么义务站起来跟你说话?你算哪一份的?至于我为什么没带钱来我想这个问题跟你有直接的关系我问你你什么时候通知的我怎么就不知道我告诉你作为班长你不够格你为人民服务的精神还不够你通知的有死角你知道不知道?”
    说完这些话,何西才开始喘口气,结果苗爽被他气疯了,把手里的本子一摔,喊了一声:“我不干了。”
    跑回座位哭去了。
    这一来,何西成了男生的公敌,不少人眼睛里能冒火,却不敢惹何西,反倒是在女生心目中,留下了光辉形象,下课后好几个女生跃跃欲试,想和他搭讪。
    下课的时候,何西把脸转向殷帮贵,问道:“倒底收多少钱?”
    殷帮贵受宠若惊,从早晨开始,他就想和何西说话,何西一直没给机会,现在看到何西要跟他说话,汉间风范一下就出来了,点头哈腰,眉开眼笑地道:“你大概是忘了,一共是120.”
    何西心里骂道:“瞧你这点骨气。”
    不过有人跟自己这样说话,心里倒是很舒服,谁都喜欢前呼后拥,颐指气使的感觉,为了鼓励殷帮贵的汉间精神,培养他给自己当狗腿的自觉性,何西用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
    殷帮贵感动得都快哭了,赶紧提议:“走?上厕所去?”
    放学后,何西一路又来到了昨天去的那个阿婆的家,街道里已经安排了人,帮助阿婆收拾废墟,看到何西过来,几个妇女开始没口子地夸奖何西,说,就是因为何西,阿婆才开始吃饭了。
    何西有点不好意思,他闪到一个角落,找了把铁锹跟大家一起干起活来,等天色见黑的时候,阿婆说什么也不让他干了,阿婆不住地抹眼泪,可是她的泪水已经哭干了,何西的心很不好受,把阿婆扶到一个临时答起的棚子里,就回家了。
    一路,何西都头疼一件事,杂费的事,因为他穷,因为他得跟三姨张口,所以,要多烦有多烦。
    他是硬着头皮跟三姨提起钱的事,唯恐三姨为难,或者说,哪怕三姨叹口气,他都受不了。
    像他这样的孩子,自尊心强,特别敏感。
    他刚说完,三姨就问:“多少钱?”
    郝种田说:“120块。”
    三姨起身去屋里,取了200块,递给他说:“剩下的钱,你装在口袋里零花。”
    郝种田低着头,他不知道该跟三姨说什么,他不是个特别爱说那些感谢话的人。
    天黑透的时候,老师们回来了,准确的说,是乔老师和林女神回来了。
    郝种田的心一下就乱了。
    从今天晚上,老师就要辅导他功课了,在老师身边,是他的期盼,可是他又有点害怕。
    “小何西,你来啊,过来跟老师补习功课了。”
    乔老师在院子里大声招呼道。
    何西人小,但是因为家庭的缘故,所以他的鬼也大,他一听就知道,乔老师是什么意思,这第一是要给三姨看,二一个就是她先抢先,然后早完事早睡觉。
    岁数大的心眼多啊。
    果然,三姨很快就过来了,她洗了两个果盘,给两个老师端过来。
    三姨啊,你就是俺的亲娘啊。
    何西心里默念着。
    乔老师喜欢说的一句话是,这个事情是酱紫的,首先我们……,她站在何西的身后,手臂从何西的肩膀处伸过来,拿着笔演算着,每回这样何西就清晰地感觉到,身后有个突出的东西,顶在自己的背上,何西的注意力一下分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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