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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寥寥几句对话，就判断出了眼前这个濒死的卡尔身上有问题。
但是在这一刻，渡鸦那颤抖的笔锋下每一笔的字迹都是一致的。
在迈洛的印象里，渡鸦的笔记本上，原本是有两种截然不同的字迹的。
尝试各种违背人道的方式，去获取灵视，去寻找那个曾经与自己隔空对话的陌生灵魂，去理解旧神的真理。
不管怎样，在渡鸦的视角里，他所看到的确实是濒死的卡尔，但即使如此他还是时刻维持着那份猜忌的心理，对一切都保持着怀疑。
但他的情绪与常人不同，他并不因为死亡这件事情本身而感到悲痛，更多的可能是懊恼自己看错了人。
那个人就是现在的迈洛。
这是他第一次在亡灵视角的幻境中维持住了自我意识，他身处于卡尔的记忆中，却没有忘记自己是迈洛，并且此前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以迈洛的思维在进行主导的情况下说出口的。
这份沉默维持了很长时间。
这个人，太恐怖了。
渡鸦叹了口气。
他现在的状态非常复杂，有抓狂的迹象，但也有几分惊恐，不过更多的还是疑惑与不解。
就像在地下洞窟被迈洛一枪崩了的芙蕾雅一样，他们是被学识困住的人，他们已然触碰到了某些壁垒，感受到了常人所无法理解的痛楚，所以才会衍生出那样一种拥抱旧神的扭曲欲望。
三年前的这座地下酒厂里，有一个不存在的人，借用卡尔的身体说出了那些话。
他居然能够辨认出此时在于自己对话的人不是卡尔！
他脸上徒然露出一抹渗人的狰狞笑容，目不转睛地盯着渡鸦，从牙缝中挤出这样一句话。
唰！
他忽然转身从墙壁上抽下一柄用于装饰的礼剑，直勾勾地钉入了迈洛的胸膛。
也正是从那一刻开始，渡鸦彻底颠覆了他一直以来所追求的造神之路，因为灵视的存在已被证实，他跟不存在的人进行了一场对话。
“或许我应该让你留在那座祭坛里，这样你临死之前至少能看上一眼那腐朽的神躯，说不定你能听到只有朝拜者才能听到的呼唤。”
但是随着这几句话说出口后，渡鸦开始意识到了些什么。
渡鸦就这样维持着半蹲的姿势，目光凝聚在眼前这个半死不活的卡尔身上。
在这一点上，丽贝卡对他的评价是最准确的——他是一个没有敬畏之心的。
他猛地转身，摊开自己的笔记本，抽出钢笔快进行记录。
迈洛视野内的画面已经非常模糊，甚至光源都开始扭曲，他已然无法辨认出渡鸦眉宇间的细微变化，而渡鸦面对着一个溃烂了九成的将死之人，也同样很难看出什么东西来。
似乎在他的灵魂深处，有两种维持了很长时间的矛盾思维在这一刻达成了统一。
饶是迈洛这样强大的心理素质，也被渡鸦这恐怖的洞察力震慑住了。
礼剑的刺入，让迈洛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冰凉，现在已经无关痛苦了，他觉得这场跨越时间壁垒的对话很快就要结束了，因为卡尔的身体已经撑不了多久了。
……
“灵视……是灵视！！老师说的都是真的……灵视是真实存在的！！！有人，有人在透过卡尔的灵魂窥视我！老师所说的窥视者，是真的，原来都是真的！！！啊！——”
“你是谁！？你不是卡尔！！”
站在渡鸦的角度，当他现一个半死的人躯体内突然出现一个陌生的灵魂，并且自己还与对方说了这么久的话的时候，他内心同样是波澜起伏的，丝毫不亚于迈洛此时的震惊。
为什么？
就凭他对卡尔的了解？
就凭迈洛说出来的那几句话？
但对于两人而言这都是无比困难的。
“那就麻烦你转达一下了。”迈洛对所谓的宗教神祇都不怎么感冒，又怎么会在意一位连名字都不知道的教会学者的态度。
……
所以才会有生在楠薇城的那一系列挖人眼的连环凶杀事件。
就像渡鸦说过的那样——有些事情冥冥之中是早有定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