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似乎凝固了,喜娘、侍女无人敢动一下,敢说一个字。
    良岫只觉得有一股冰冷的气息从头顶直贯入脚底。
    一根冰凉冰凉的手指,勾起她的下巴,她被迫高高地抬起头,以极不舒适地姿势与手指的主人面对面。
    “果然是蒙着面纱的……”
    话未说完,四目相对,忽然同时愕住。
    一身刺眼红装,长发如瀑布般垂在肩上,衬着一张冷酷苍白又俊美绝伦的脸,深蓝色的眼睛不带丝毫温度地凝视着自己,这就是传闻体弱多病、冷酷无情的漠王爷——龙云漠?良岫赶紧垂下眼帘,掩饰住自己的情绪:明明是从未见过的陌生人,为何觉得似曾相识?
    沉重的凤冠压着乌云般的发髻,天青色的冰蚕纱覆在脸上,除了光洁的额头和一双眉眼,其他皆不可见。
    而这如画的眉目,如水的眸色,莫名其妙的感觉究竟从何而来?那眼睛里一闪而过的惊诧,究竟是为何?
    恍惚间,不自觉地,纤长的手竟缓缓伸向面纱。
    “王爷,请不要忘了圣上的旨意。”
    良岫急忙低声提醒。
    “圣上的旨意?你倒是记得很清楚!”
    龙云漠收回手,也收回了波动的情绪,回身端坐于床边一把黄花梨木椅子上,把玩着桌上为了饮合卺酒而准备的酒杯,带着一丝冷笑问道:“圣上还给你下了什么旨意?你打算用何种方式将你从我这儿刺探到的消息,禀报于圣上?”
    闻听此言良岫大惊,急忙起身行礼,“良岫从未接到类似王爷所言的圣旨,只是在大婚前三日,于驾前聆听一位父亲对未来儿媳的教导与嘱托——如何侍奉他那体弱多病的幼子,使其身体康健,并助其完成大业,不负其一腔抱负、满腹经纶……”
    又是“啪”
    的一声,打断了良岫的话。
    酒杯摔碎在面前,上好的瓷器顷刻化为齑粉,碎瓷碴飞溅起来,打到身上、额头上,额上有几处隐隐作痛。
    良岫一动不动,她无法揣测这位暴戾善变的王爷下一步会做些什么,只能垂首而跪。
    “完成大业?”
    头顶上的人忽然苦笑,“你这是在传达父皇对我的警告吗?警告我不要有觊觎皇位的狼子野心?”
    他蹲下身来,一只手抬起良岫的脸,另一只手轻抚着她的额头,洁白的额头受了伤,几点血痕如同白雪上的红梅,灼灼盛开,而她却在他冰冷的掌握里微微颤抖。
    这视觉与触感,忽然令人心动。
    龙云漠如捧了个烫手山芋般甩开手,一下子站起来,“那就请王妃将我的话也传达给父皇,我龙云漠无意于他的那张宝座,让他放下那颗悬了快三十年的圣心!
    好好儿地守着他的太子吧!
    !”
    言罢拂袖而去,只留下一屋子跪在地上的人。
    听那人走远,良岫在陪嫁侍女流月、惜月的搀扶下缓缓起身,待下人们打扫干净屋子后,便打发他们去休息,众人各怀心思悄悄退下。
    “王爷这是唱的哪一出?小姐又不曾做错事,说错话,凭什么又摔东西又冤枉人?你瞧,小姐的额头都流血了!”
    流月性子爽直,心里最搁不住话,一边给自家小姐擦拭伤口,一边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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