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黛道,脸色有点发白。
    她身子不好,本就很怕冷,今天算是豁出去了。
    而且她力小,若非队伍恰巧从茶楼下面经过,程格又从马上跃起,她的荷包肯定都掉在雪泥里。
    大赵的风俗,女子,尤其未嫁女子送出征的将士东西是有保平安之意的。
    讲究些的,还要在那些荷包和香囊之上绣些代表吉祥的古文字或者祈祷词。
    青柠乐得坏兮兮,“昨儿才订亲,今天就会护着程将军说话啦。
    哎哟哟,快让我瞧瞧,谁的眼睛熬这么红,兔子似的,不是连夜做了身衣裳,一早叫人送过去了?”
    “你不也叫人送了亲手做的鞋子稍给黎豆豆!”
    青黛不像青柠直爽,急着反驳,脸也羞红了,还紧张的回身望望。
    其实她不必如此的,整座茶楼都被琉璃包下,里里外外全是漕帮的亲信,没有外人会听到什么不该听到的话。
    “那当然,这不是身为别人未婚妻的本份吗?再说,程将军到西北,那谁……他也差不多该偷偷归队了吧?”
    青柠大大咧咧的道,但声音中也是包含着一点隐忧的。
    她不知道黎豆豆具体是做什么去了,只听小姐的意思,大概深入到鞑靼人的地头儿上,干了一票大的。
    这样,怎么可能不让人揪心呀!
    而琉璃听到“未婚妻的本份”
    几个字,心下一阵愧疚。
    正巧,两百多人的队伍行至了最后几个人,琉璃的手从温暖的斗篷中抽出,对着萧真,当头丢下一件东西。
    刚才看到琉璃没有反应,萧真心下失望,心就跟破了大洞似的,冷风一阵阵吹进来,凉到了他的骨髓里,于是再也不愿意看到那个身影。
    可终究不能完全无视,所以当眼角余光看到有东西飞过来,就下意识的抬手接住。
    琉璃手上的准头可比青黛青柠强多了,因而那东西近乎真落在萧真手上。
    低头一看,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荷包。
    若是做工精致,以萧真对琉璃的了解,还不觉得什么。
    可那荷包做工粗糙,针脚歪歪扭扭,他的心头立即就是一热。
    因为知道是琉璃亲手做的,上头还费力的绣了上古的吉文,祝福他平安归来。
    到底,她心里还是有他的不是吗?
    萧真抬头,忽然想再看看那个放在心坎上,后来生生又被扯落的人。
    可随着队伍向前,眨眼间就错过了那窗口。
    他立即在马上扭转过身子回望,结果没看到楼上,却看到楼下停着的一辆马车。
    车门上虽没有徽章、标志或者纹饰,却装饰华丽、贵木厚毡、四匹拉车的高头大马神骏之极,车身宽大到几乎违制的地步……
    琉璃来送行,却是萧十一带她来的,两人这是同进退吗?那这荷包是什么意思?他们把他当成什么了?
    感动,和那点小小的愉悦,瞬间化为了怒气,两指几乎捏碎了那荷包。
    有心要随手丢在地上,可那小物件却近乎凝聚了琉璃的心血,他到底没有舍得。
    握着它,就像握着冰冷的心,他努力想用掌心的温度给捂过来。
    而随着萧真的动作,琉璃向窗边走近半步,同样看到了楼下的马车,不禁叹气。
    她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正纳闷,却见队伍中另有人扭过身,还摘下了挡寒的面甲,对着她笑笑。
    温宏宣!
    琉璃更为吃惊,可因为温宏宣很快又在马上坐正回去,随队伍远走,那张面孔算是一闪而过的,她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眼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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