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幽的夜里忽然一声鹰唳。
    那一片幽绿的眼睛渐渐逼近,开始还十分谨慎,速度极慢,快到近前时,却猛然发力,如离弦之箭蹿出,齐齐扑向它们早就看上的猎物。
    天上的秃鹰一冲而下,一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好戏即将上演。
    皿晔缓缓闭上了眼睛。
    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可是英雄就这样死去,未免也太叫人唏嘘。
    就在野狗群扑上来的那一瞬间,皿晔攒尽最后一丝力气,从地上一个鹞子翻身,一跃而起,捏在手里的匕首自一条野狗的肚腹下划过,那条狗的心肝脾肺肾立时流了一地,鲜血激洒,头顶上盘旋的秃鹰一涌而上,开始了饕餮大餐。
    皿晔往后滑开一丈,靠住一株稍稍粗壮些的杂树,滑坐在树根下,背倚树干,眼看着面前秃鹰与野狗爆发了一场血腥厮杀。
    可他也再动不了分毫,伤处流的血太多,假如这个时候,那只不开眼的秃鹰或者野狗向他发动袭击,他将再无还手之力。
    野狗和秃鹰并没有来。
    但头顶上忽然罩下一片阴影。
    皿晔慢慢抬起眼皮,瞥了一眼面前的人,嘴角浮起一抹凉凉笑意。
    来的人,是去而复返的祁云湘。
    “你伤的很重?”
    祁云湘眉眼深蹙,疑惑地打量着皿晔,“我下手没有那么重吧?至于把你伤成这样?”
    皿晔阖上了眼皮,没有回答他的话。
    事实上,他现在也没有力气回答。
    因为失血过多,他口干舌燥,连嘴唇都开始皴裂。
    祁云湘缓缓蹲下去,摸出火折子擦亮,火光照耀之下,皿晔胸前的血渍便一清二楚了。
    祁云湘伸手摸了摸,沾了一手的鲜血。
    眉蹙得更深了:“即便我伤了你,也不至于是外伤吧?”
    皿晔仍旧没有说话。
    祁云湘打量他片刻,轻轻叹了一声,“你死在这里,阿岐大概会伤心吧。
    简直一定会的。
    阿顿,背他回去。”
    从他的身后,闪出来一个人,瞧着模样极是敦厚,动作却是利索得很,把皿晔往背上一搭,扛起来就走。
    祁云湘回头瞄了一眼还在厮杀的野狗群和秃鹰群,眸子里一闪而逝冷寒,嘴角抿了抿,抬步跟上了阿顿。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阿顿在去往苏郁岐府邸的巷子口停住了脚步,问道:“王爷,是去苏王府,还是去咱们府上?”
    “去苏府吧。”
    祁云湘瞥了一眼已经昏过去的皿晔,道。
    阿顿便拐入了去往苏王府的巷子。
    盏茶工夫之后,便到了苏府大门口。
    苏郁岐最近回来晚,府门关得便晚,现在已经三更多天,府门还没有关,敞开着一条缝隙,说明苏郁岐还没有回来。
    阿顿腾不出手来,只能高喊了一声:“麻烦开门!
    皿公子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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